常威援笔 周建忠改定短篇情欲小说
民国是一个继往开新、抉破牢笼的特殊历史时期,民国粹术亦如同春秋战国一样呈现一片走投无路的繁盛征象。李嘉言先生作为民国时期崭露头脚、脱颖而出的后生才俊,在唐诗方面的剔抉探综,成绩越过,得到学术界的可爱与公认。他在《楚辞》范围的涵咀饮啄、荆棘求索,亦堪谓轶群不俗,蔚然可称全球,惜乎莫得受到充足的关注,令东说念主顿生有遗珠之叹。
本文逢迎探析李氏宏富博详的《楚辞》商量,珍惜体认和研探其私有多元的治学特色,并对其《楚辞》商量成就和价值作出评定,进而建议:表露踔厉的李氏在20世纪的《楚辞》商量中攻坚克难,钩深致远,其《楚辞》商量在楚辞学史上具有结巴冷落的意旨和地位。
一
李嘉言(1911—1967),字慎予,一字泽民,曾用别名家雁(李家雁)、高芒、贾彦、李常山等,河南武陟东说念主。“1930年夏考入清华大学国文系,师从陈寅恪、马叙伦、刘文典、罗常培、闻一多、郑振铎、杨树达、王力、刘盼遂、朱自清诸巨匠,”[1]可谓师出名门,转益多师。1934年完成学业,入保定育德中学任国文教员,1935年被聘为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助教。先后在西南合资大学、西北师范学院任副熟谙、熟谙。1949年后任河南大学国文系主任、校科委副主任,《文学遗产》京外编委,后任河南师范学院、开封师范学院熟谙。主要有《贾岛年谱》、《先秦汉魏六朝文学述论》、《汉魏六朝文学史》、《古诗初探》、《中国古典文学》(第一分册)、《昌谷诗校释》、《长江集新校》、《岑诗系年》、《古籍校丛》、《李嘉言古典文学论文集》、《离骚简释》、《楚辞商量》等著[2]。其生平事业及主要成就可详参《东说念主生六合间、忽如远行客——记李嘉言先生》[3]、《有诸多新发现的李嘉言熟谙》[4]、《学海撷英》[5]等著述及牛维鼎、李鼎文、李迎新、鲁枢元、刘增杰、李之禹等东说念主的回忆文章[6]。
李氏治《楚辞》,应源于入清华后受其师闻一多之影响。李氏第一篇论及《楚辞》的论文,则为师从刘文典时所作《从王粲〈登楼赋〉说到骚赋与辞赋之区别》,证据蓄之既久,水到渠成。但是委果意旨上的《楚辞》商量,则为大三放学期师从闻一多时所作的《楚辞溯源》。
自此以后,李氏的《楚辞》商量便一发而不可打理,并在蕴积衍增之中渐滋日盛乃至堂庑高大。而《楚辞》诸篇之中,李氏似乎于《离骚》情有独钟,不仅反复论及《离骚》,而且在教学中,对《离骚》亦颇为倾心,以至于“大二的第一个学期,李嘉言先生从邃古神话、上古歌谣出手讲起,《诗经》只讲了4周。《楚辞》这一章,要点是屈原的《离骚》,李先生一下子讲了半个学期。”[7]《离骚》除外,李氏于《九歌》、《九章》、《九辩》、《招魂》(主要效果见其遗著《楚辞疏证》)等使劲亦深,各有弋获。
对于《天问》,李氏仅对《天问》中的某些问题有所论及,主要见于1957年编《中国古典文学》(第一分册),李氏认为《天问》不仅有保存思话之功,而且体现了屈原的博学多识;认为《天问》有其政事和现实意旨,并不是平常而发,但是问题许多,有待于进一步整理和商量。此外,李氏批注的蒋骥《山带阁注楚辞》、闻一多《楚辞校补》,遗著《楚辞疏证》、《楚辞商量》等,亦触及《天问》的校勘,如闻一多《楚辞校补》42页补校《天问》“冥昭瞢闇”条曰:“冥昭瞢闇,昭字有误,当亦暗义,字或昧字之误,如讲求义乃顺。”[8]又,56页补校“何启惟忧”条曰:“刘盼遂先生《天问校笺》谓惟为罹之假,惟忧犹离蠥也。”比拟较而言,李氏对《天问》莫得进行系统深入的合座商量,其子之禹对此推测:一是取决于当年河南大学的学校性质、地位、培养所在、学生基础,二是乃父繁冗的行政和教学责任,三是乃父商量要点在《离骚》。其实,历代楚辞群众对于《楚辞》的商量,从来不是四平八稳全面吐花的,至于忽略或躲闪对《天问》的系统商量,更是楚辞学界一个比较普遍的表象。
而从楚辞学学科商量而言,李氏的《楚辞》商量,范围照旧比较正常的,包括其具体商量视阈触及楚辞上源商量、楚辞文化学商量、楚辞神话学商量、楚辞文艺学商量、楚辞民俗学商量、楚辞历史学商量、楚辞好意思学商量、楚辞传播与选定以及屈原生平、东说念主格、想想、作品商量等方面[9]。而于明清以降、尤其是现现代的楚辞名著,研读颇深,每有批注,极有参考价值,如王夫之《楚辞通释》、蒋骥《山带阁注楚辞》、戴震《屈原赋注》、《楚辞十七卷》(上宽恕芬楼借江南藏书楼藏明繙宋本景印原书版)、闻一多《楚辞校补》、王泗源《〈离骚〉语文疏解》、陆侃如、高亨等选注《楚辞选》、林庚《诗东说念主屈原过火作品商量》、游国恩《楚辞论文集》、马茂元《楚辞选》、姜亮夫《屈原赋校注》、刘永济《屈赋通笺》、朱东润主编《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上编第一本)等。如有心得或见地,即批注解说,陆侃如、高亨等选注《楚辞选·九歌·云中君》“想夫君兮叹惜”句下,批曰:“灵、君齐神,若为‘想夫灵兮叹惜’,不辞,古以爱情娱神,巫执其事,本无不可。考《秋水》注……随以巫为卑,巫既卑亦不自爱,东说念主仍用之,一则事神,一则亦妇女欲爱情自主之鬈曲不正常反应,吾幼时犹见之并有此不雅念。”[10]
从效果载体而言,对于李氏的《楚辞》商量,以收入《李嘉言古典文学论文集》为主,兼过火他文章刊物,简列如下:
第一类,已刊或收录、出书之论文
1.《屈原》,刊1947年《和平日报》副刊《星期论文》;修改后由赵俪生刊载于1948年《中国时报·文史》周刊第7期。
2.《从看屈原的想想和艺术》,载1957年《文学遗产》增刊3辑,初题为《离骚》的想想和艺术》;《古诗初探》一书收录,题目改与此同。
3.《校释》,节录李氏校注《离骚》凡六条,当是依其遗著《屈赋选注》整理而成[11]。
4.《错简说疑》,载1948年《中国时报·文史》周刊第2期,签字贾彦,又刊载于《光明日报》1951年8月19日;作者出书社裁剪部编《商量论文集》收录。
5.《丛说》,初题或为《杂论离骚》,见1939年闻一多致李嘉言书信,为李氏早期《楚辞》商量之作,后载《河南师范大学学报》1982年第5期。
6.《说彭咸》,见于遗著《楚辞商量》,收入《李嘉言古典文学论文集》。
7.《扶桑为云霞说》,成稿于1938年,又或题为《说扶桑》,郭沫若覆信中曾说起,并基本认同李氏之论,拟转荐发表。后载于1947年南京《大刚报》,题为《离骚》扶桑新义;《古诗初探》一书收录,题为《扶桑为云霞说》。
8.《的开首过火篇数》,成稿于1944年,载1947年《国文月刊》第58期,题为《之开首过火篇数》;《古诗初探》一书收录,题为《九歌的开首过火篇数》。
9.《三问》,见于遗著《楚辞商量》,收入《李嘉言古典文学论文集》。
10.《与》,载1963年《文学遗产》增刊第13辑。案:是文乃据1957年所编《中国古典文学》第一分册第五章中第四节《九章与招魂》、第五节《宋玉与九辩》整合修改而成。
11.《对于之“乱”——与郭沫若先生书》,文末附郭沫若答书及张长弓的意见,载1946年《国文月刊》第47期;《古诗初探》一书收录。
12.《以〈楚辞·国殇〉为例略窥故国文学琳琅满目之表露手法》,原题或为《谈国殇》,或传此篇载1955年《教学业务通信》,待核;后与讲述陶渊明、鲍照二文为《诗话三则》,《古诗初探》一书收录。
13.《楚辞溯源》,原为李氏肆业清华,师从闻一多时所作,载1933年《清华周刊》第39卷第11、12期,签字李家雁。或疑此非李氏之作,而家雁为李氏肆业清华时所用别名,其子之禹证之甚详[12],可参。
从文本来看,之禹之辨,可以修复。如《溯源》曰:“记挂楚词开首,可以分两方面来说:(一)承受中国(朔方)文化之培养,而未必即是继《诗经》之正宗。(二)由其腹地环境与历史酝酿而成。”而其《屈原》一文云:“屈原也生在中国文艺回答期间的战国,也突破了《诗经》的四言体,而用亦诗亦文兼有方言成份的新文体写他的《离骚》……这种新兴散文之发达,是与其分娩力影响下的复杂的社会意志方式相协调的。……近来有不少东说念主认为楚辞是《诗经》文学演化的截止,事实上并不这样简便。”[13]再如《溯源》曰:“或曰楚辞是以为新体者,以其有‘兮’字故,殊不知‘兮’字尚发祥远于《诗经》以前,故于《诗》中已能妙用。……‘兮’字并不可语是楚辞的特色,也不可说是《诗经》的创格。”而其在《中国古典文学》中曰:“《离骚》兮字的愚弄,一方面是从朔方民歌‘国风’发展变化而来,一方面是从楚民歌‘九歌’发展变化而来。这可以证据扫数这个词先秦诗歌‘兮’字的愚弄,实足是来自民歌……《离骚》或楚辞兮字的用法是朔方民歌国风的发展。”[14]凡此,齐标明《楚辞溯源》与李氏《楚辞》商量一以贯之,恰相契合。
14.《之骚为地名说》,载1946年《文史杂志》第6卷第1期,案:此文乃李氏原作《杂论》、即自后刊载的《丛说》之一部分。
第二类,触及楚辞商量的已刊论文:
1.《“彤管”为红兰说》,作者自言为1938年旧稿,《古诗初探》一书收录。
2.《初期五言诗因袭成意例如》,载1943年《现代西北》第4卷第6期。
3.《与余冠英先生论七言诗发祥书》。案:1944年开明书店印行《国文月刊》第 28、29、30合期刊有李嘉言、余冠英《对于七言诗问题参谋》一文,较详,可参。
4.《辞·賦·颂》,载《光明日报》1961年11月16日。
5.《从王粲说到骚赋与辞赋之区别》,为李氏肆业清华,师从刘文典时所作,载1932年《武光》1卷1期。
第三类,触及楚辞商量的课本、文章:
1.李嘉言编《中国文学史熟谙提纲》第五章《楚民歌与屈原》;
2.《中国古典文学》(第一分册)中第一部分第五章《楚辞—屈原》、第二部分《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分析》中《离骚》、《国殇》两文的讲述、第三部分《中国古典文学作品选注》中《湘君》、《湘夫东说念主》、《涉江》、《哀郢》、《卜居》等注;
3.《先秦汉魏六朝文学述论》,有《楚辞—屈原》一章。
第四类,遗著遗作:
1.书稿《古籍校丛》,有《读、校、补》、《九章》和《招魂》等。
2.《离骚疏证》,案:该书稿始于“帝高阳之苗裔兮”,终于“薋菉葹以盈室兮”,为未脱稿。或为李氏在昆明清中文学所时所撰,几经考订,1960年支配又曾考订,定稿誊录。
3.《离骚简释》,原为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教学时讲稿。释读《离骚》颇详,亦较好意思满。
4.《楚辞疏证》,此为李氏“文革”前厘定,含《过火他》[15]、前言及《九歌》、《天问》、《九章》、《招魂》、《九辩》等篇。
5.《屈赋选注》,以《四部丛刊》洪兴祖补注本为正本,寻检王逸、朱熹、钱杲之、屈复、王念孙、闻一多、朱季海等十七家注[16],既“取旧注文字之长”,又时附案语,加以批判剿袭。据其子之禹回忆:是书为李氏“文革”中出手整理,惜未完成便魂归说念山。案:《离骚》注释始于“帝高阳之苗裔兮”,至“驷玉虬以乘鹥兮,溘埃风余上征”。
6.《楚辞商量》,此著亦为李氏文革中出手整理,主要由其已刊论文或已写著述汇编而成。除了收录其发表的论文《从看屈原的想想艺术》、《扶桑为云霞说》、《错简说疑》等十余篇除外,亦包含遗著遗作《简释》、《屈赋选注》、《楚辞疏证》、《屈赋校释》、《九歌校释》、《水仙屈原》诸篇。
二
快嘴快舌,闻一多是民国时期首屈一指的学术巨匠,其《楚辞》商量亦号称《楚辞》史上大放异彩的不灭仙葩。而“和闻先生已有15年的师生关系,同他在一个环境内生计,也快要十年”[17]的李嘉言,不仅承祧了闻氏《楚辞》商量的成心效果,而且更以其孜孜以求的学术蕴积、恣肆涌奔的学术相貌和导夫先路的学术识魄,以及私有的商量视角、科学的商量步调、精良详确的论证为从来都是注解难题的《楚辞》注入了汩汩流淌的“流水”。可以说,李氏的《楚辞》商量不仅展现了其私有多元的治学特色,而且深深反应了处于新素轮换时期的民国粹东说念主的学术选定和精神风貌。
(一)承祧闻氏,锐意拓荒:剿袭之中的新创求索
李氏于清华肆业之时,师从闻一多、罗常培、陈寅恪诸师,可以说,恩师穷当益坚、风义皦然的东说念主格体气与两脚书橱、融贯中西的渊深学识深深冶铸着李氏的学术品格,而且奠定了学术商量的基本范式。
在《楚辞》商量范围,闻氏对李氏的影响可谓深远而正常。这不仅表露为李氏对闻氏《楚辞》商量效果了然入怀地称引和阐发,而且亦表露为李氏对闻氏治骚之法的渊承与绍继。而且在承祧之中,对于转益多师、动须相应的李氏而言,其《楚辞》商量亦并未拘限于闻氏而自设藩篱,而是在学术积淀的深沟高垒和对处于继往开新时期的民国期间文化瀽瓴高屋地扫视与体悉下,超越时东说念主乃至前代注说的局限,从而展现出“长江后浪催前浪”的繁盛阵容。
率先,在李氏的《楚辞》商量中,对闻氏之说多有称引和阐发,况且亦不惜翰墨地加以褒扬和称颂(屡见“闻说为长”、“闻说是也”、“闻说……甚有理”等按语)。如注析《离骚》“浇身披服强圉兮”曰:“浇,寒浞子。《论语》作奡,一作敖,《天问》、《列子》作鼇,能璗舟者,强圉,王注多力,闻说即坚甲意,鼇身被坚甲,故相传即以浇为作甲之东说念主(见《吕览·勿躬篇》),以被服意证之,闻说为长。”[18]又,《离骚》“謇朝谇而夕替”曰:“闻先生曰:‘谇当为綷,两替字并当为 ,齐字之误也。 或误为 。綷 并训管理,‘朝綷’、‘夕 ’谓朝夕取芳草自管理其身以为佩饰也。 古音在謞部,与上句艰字正相叶。今本 误为替,相承读为替废之替,则既失其义,又失其韵矣。(校补)……嘉言案:替旧注读为替废之替,于义于音俱无施,故闻先生别为说以辟之。”[19]
对于《九歌》篇次,闻氏以为《东皇太一》(旧题)为迎神之曲,而《礼魂》(旧题)则为送神之曲,其余为娱神之曲。对此,李氏认为“闻先生说《东皇太一》与《礼魂》原是迎神曲与送神曲,至为精碻”,并进而从“上皇乃泛指大神,不可碻定究为何神。且太一之列入祭典,汉时方有。以太一与东皇合在一齐,亦颇有问题”、“王逸注《礼魂》:‘言祠祀九神,齐先斋戒,成其礼敬。’可知王逸老早就认为《礼魂》是《山鬼》以上九篇所通用”以及“《云中君》至《山鬼》诸篇齐有恋爱事,正是以娱神。《东皇太一》与《礼魂》仅为迎送神之曲,故无此娱神恋爱之描写”等三个方濒临闻氏持论作念了进一步阐发、补证,圆通闻说。而其对闻氏谓《礼魂》原本“有目无辞”亦进一步讲述:“据咱们看,岂但无辞,恐亦无目。其目大致亦然后东说念主所妄加。后东说念主见此篇无目,而首句‘成礼兮会饱读’有一‘礼’字,末句‘长无绝兮终古’又正好像是对死者说的,遂以为上篇《国殇》既为礼祀死于国是者之魂,则此篇大致就是礼祀善终者之魂,因即以‘礼魂’名此篇。”[20]
李氏对闻氏治骚之法,亦多有剿袭。家喻户晓,除了高高在上的小学商量,闻氏时时为东说念主所称说念的就是民俗学、东说念主类文化学视阈的作品解读。《20世纪中国古典文学商量史》曾对闻氏评述:“闻一多先生的古典商量在三四十年代独树一帜,他所赢得的成就亦然多方面的。尤其是他把文化东说念主类学等引进到古典文学商量中来,更具有始创性的意旨。他的出现,也标识着三四十年代古典文学商量范围想想步调的多极化和商量范围的开放性。在闻一多先生的影响下,有许多东说念主也领受了这一类步调。”[21]诚然,闻氏不仅具有敏感而私有的眼神,而且时时把西方先进的学说、表面引入到具体的文学商量中,而民俗学、东说念主类文化学视阈的商量即是其融贯中西的代表。他在《风诗类钞甲·序例提纲》中亦也曾说到:“三种旧的读法:1.经学的;2.历史的;3.文学的。……本书的读法—社会学的,略依社会组织的纲目将国风重次编次。三大类目:1.婚配;2.家庭;3.社会。”[22]而闻氏这一民俗学、东说念主类文化学视阈的作品解读,在李氏的《楚辞》商量中亦不乏其例。
如《说彭咸》曰:“《离骚》:‘虽不周至今之东说念主兮,愿依彭咸之遗则。’……咱们虽然解释彭咸不必为水死,却也并未抵赖他与水的关系。换句话说,彭咸既有投水的传奇,又有登仙的传奇,这两种传奇很可能原是一件事情。……闻先生在《东说念主文科学学报》有一篇文章[23]说:‘灭亡图腾的份子都自认为这图腾的子孙。如果图腾是一种动物,于是全团族也都是那种动物了……我国古代有几个着名的断发纹身的民族,其荫庇贪图在摹拟龙的时势……龙族的诸夏文化才是咱们委果的本位文化。’根据这个表面与事实,咱们可以进一步认为彭咸之入水不死,即属此龙图腾神话之传奇。在龙图腾期间,东说念主民是以断发纹身者,其贪图在堕入水中时,可使龙辨识为其子孙而不加伤害。换句话说,也就是但愿入水不死。彭咸入水不死之故事,就是这龙图腾神话的留传。……彭咸(彭祖)又是屈原的远祖,则屈原‘愿依彭咸之遗则’不就是效其祖宗的遗则吗?”而彭咸之指,历来聚讼不断,东说念主言东说念主殊,或曰其为古之贤东说念主忠臣,或云与老彭、彭祖、彭铿等同,然立论齐有所依,不可败坏抵赖。而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虽然学界对彭咸其东说念主的寻绎热度不减,但是大部分学者对其“入水不死”传奇的隐义却少有深入推寻(对彭咸入水而死持抵赖意见的讲述不在本文参谋之列),而李氏基于原型商量的讲述,颇能发东说念主深省,通过发掘、破译妥协构原始先民的文化配景与民风习惯,从而认为“彭咸入水不死之故事,就是这龙图腾神话的留传”,而屈原追步彭咸,亦可谓渊源所自,恰在事理之中。可以说,李氏取法闻氏的这一讲述不仅有其内在的合感性,而且对咱们寻绎屈原投水而死的奥义亦或有另一番启示。
再如,对《离骚》“惟庚寅吾以降”庚寅所指,历来多谓其为屈子出身之日,对此,闻氏论曰:“《史记·楚世家》曰:‘帝乃以庚寅日诛重黎而以其弟吴回为重黎后,复居火正,为祝融。’案吴回一曰祝融,火神也,《楚世家》以为高阳之后,楚之先祖。吴回以庚寅日始居火正为祝融,则庚寅为楚俗最吉之日,故真东说念主自称以此日出身。”[24]李氏亦云“庚寅为屈氏之吉庆日说”曰:“摄提贞于蒙奏兮,唯庚寅吾以降。此屈原自述其寅年寅月寅日出身,是可以的。但后东说念主据之以考定他的实在生日,却是冠上加冠,屈原连用三个寅时,必另故意旨。……《史记·楚世家》云:‘共工氏作乱,帝喾使重黎诛之而不尽,帝乃以庚寅日诛重黎而以其弟吴回为重黎后,复居火正,为祝融。’帝喾以庚寅日诛重黎,随又以其弟吴回继其职;则吴回罢免之日当即重黎被诛之日,也就是说吴回罢免为祝融也当在庚寅之日。……屈原是以说以寅年寅月寅日生,就怕就是追悼其鼻祖于寅日罢免为祝融之故。庚寅日在屈氏不外是一个吉庆日。”
而闻一多在1939年致李嘉言书曰:“来晋后穷一月之力,将《离骚》旧稿謄成清本,尊著《贾谱》未及披读,故前函未即奉复,尚乞谅之。今悉足下亦已撰成《杂论离骚》一文(按当指今所见《离骚丛说》一文),兴之所至,殊途同归,亦云巧矣。尊稿缮清后,即邮下,俾得先睹为快。多曩据《九叹》‘伊伯庸之末裔’一语,疑伯庸为屈子远祖,今检《楚世家》熊渠宗子康世本作庸,为楚先祖之始王者,疑伯庸即此东说念主,特苦无他证耳。摄提、蒙奏、庚寅乃顓顼历法之‘历元’(历纲纪数之发轫),故为生日之最吉者,屈子自矜其生日之异,至与其尊容之世系不分皁白,以为好意思谈,此殆即我国星命说之发轫(星命说之表面似始见于《论衡•命义篇》及抱朴子《辨问篇•引至钤》[25])。对于此点,拙稿中论之颇详。《楚世家》楚先祖吴回以庚寅日罢免为祝融一事,极可严防,不知尊稿所论与此相关否。”[26]是信所言“摄提、蒙奏、庚寅乃顓顼历法之‘历元’(历纲纪数之发轫),故为生日之最吉者”,又曰“《楚世家》楚先祖吴回以庚寅日罢免为祝融一事,极可严防”,这在李氏的讲述中均有触及,可谓与闻氏心有灵犀、不谋而合。
不可抵赖,闻、李二东说念主的持论新颖而私有,但是需要证据的是,看似随机的相似论断背后,充分表露了李氏对闻师治骚步调的深刻体认和悉心研求。此外,闻、李在《离骚》“背绳墨以追曲”训“追”为“治”及“女嬃为星宿说”等解读中亦多有相似之见。
李氏尝云:“唯一在新的跨越的想想基础上谈剿袭短篇情欲小说,才智有委果的剿袭和转换,才不至于流为纰缪的时势办法的剿袭和转换。”(参见《篇终接混芒》,原载1963年3月10日《光明日报》)了然于目,李氏对闻氏商量效果的模仿、称引是有所选定的,而且有时亦不甚赞同。如闻氏注《离骚》“溘埃风余上征”句“埃”字从王夫之说,以“埃”动作“竢”,且疑《文选》引作“飔”者,齐因“埃”、“飔”声近误溷[27],而李氏则力主《文选》所引“埃”作“飔”不误,“埃”本应作“飔”。又如闻氏谓《离骚》“曰薄暮以为期兮,羌中说念而改路”二句为衍文,而李氏则从朱熹之说,以为当脱两句,其曰:“闻先生曰:‘案本篇叶韵,通以二进,此处武、怒、舍、故、路五字相叶,独为奇数,于例分歧,此亦二句当为衍文之碻证。’嘉言案朱熹[28]是也。正以下脱两句,故此处叶韵独为奇数。”[29]
(二)清澈迷雾,留意文本:《楚辞》之间的交参互证
可以说,王逸以降,历代旧注不仅为后续《楚辞》商量的深化奠定了广远的商量基础,而且也提供了可资鉴用的商量范式。同期,原封不动的商量痼疾亦往往使后世的学者泥古不前,习非胜是,终成鸿沟。因而,“不破不立”,唯一在商量之初,廓除旧注的困扰和顽固,才智拨开陈解旧说的迷障,从而有所突破和超越。郭镂冰在《屈原集·前言》中曰:“提到现有的先秦的古籍,终免不了疑语,诬蔑,与篡改的嫌疑,屈原作品也不可例外。是以在裒辑上,须特加严防。最扼要的是:先解脱一切的注,从白文里把抓住作者写下的事实,这就是看树须不雅林的办法,截止才智看到确切树。”[30]而李氏在释“求女”时亦曰:“求女也决不简便仅仅求女资料,问题在求女究竟是什么寓意……我以为要了解它的真谛,决不可撇开《离骚》的本文而另去假造斟酌。”(参见《屈原》一文)以上郭、李所论,建议了措置东说念主言东说念主殊的文本疑难问题时一种可供践行的商量想路或步调,那就是“先解脱一切的注”,况且“决不可撇开……本文而另去假造斟酌”,而这一步调在李氏的《楚辞》商量中亦多有呈现。
如其释《离骚》“扶桑”即云霞之意的第三种起因时论曰:“云霞似藩卫扶苏之状,扶桑即取扶苏之义。……《九歌·东君》云:‘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此以扶桑为藩卫之明证。《离骚》‘折若木以拂日’,《注》云:‘拂击也,一云蔽也。’自当以训蔽为是。因其以若木(云)避讳日光,无烈日直射之苦,故下文得云:‘聊蓦地以相羊。’《悲回风》‘折若木以蔽光’,尤其确证。可严防者,《离骚》、《悲回风》、《东君》齐以扶桑为日之藩卫,齐谓扶桑蔽日;宋玉而下,便都直谓浮云蔽日了。”而扶桑之谓,多谓其为日出之处,或即扶木云云,但李氏并莫得拘束于固有成说而藏身不前,而是极力于《楚辞》作品之间的内在筹划,审词界说,发微探隐,建议新说,亦持之有理言之有故。
又如其校《离骚》“何方圜之能周兮”曰:“旧校……周一作同。……周动作同。上文‘虽不周至今之东说念主兮’、‘竞周容以为度’及本文王《注》齐训周为合。而下文‘求榘矱之所同’、‘何离心之可同兮’,《注》又齐训同为合。考古籍无训周为合者,而同则训合。《楚辞》亦多以同合并言,下文‘求榘矱之所同,汤、禹俨而求合兮’,《七谏·沉江》‘日浸淫而协议’,《哀时命》‘上同凿枘于伏戏兮,下合矩矱于虞唐’;或以同异何异并言,下文‘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东说念主其独异’,《惜诵》‘同极而异路兮’,《七谏·初放》‘孰知其分歧兮,若竹柏之异心’;其言方圜者,亦言合异同异,而不言周,《七谏·谬谏》‘夫方圜之异形兮’,《九叹·惜贤》‘方圜殊而分歧兮,钩绳用而异态’,王《注》‘言方与圜其性不同。’但是上文本讳疾忌医火注诸周字并当是同字之误。周同形似,旧书每互讹,不独本篇为然。”[31]李氏是论“周”当为“同”字之误,可谓这一治学特色的又一注脚。在此,李氏“先解脱一切的注,从白文里把抓住作者写下的事实”,此后遍取《七谏·沉江》、《哀时命》、《九叹·惜贤》等《楚辞》内证,详加考述,可谓征实有据,使东说念主有豁然领路之感。
再如朱熹、陆侃如等从叶韵商量,谓《九辩》“恐时世之不固”固字动作同,以便与上文韵脚通、从、诵、容等投合,而李氏介怀于《楚辞》内证,认为固字不误,《离骚》、《七谏·谬谏》等文均可佐证,至于韵有不叶者,齐以下文“凿”字故,是“凿”当为“错”,而“固”、“错”韵则相叶(案:固古属铎部,凿古属药部,而铎、药合韵,其韵相叶,从王力说)。其曰:“从意旨上看,固、同齐可通。《七谏·谬谏》‘不量凿而正枘兮,恐榘矱之不同。非论世而高举兮,恐操行之不调。’此作同与调韵,骚有前例(案:当指《离骚》‘勉升降以荆棘兮,求榘矱之所同。汤禹俨而求合兮,挚咎繇而能调’二句,李氏《离骚简释》云:‘调与同韵,音迢,转音同。’是同古属东部,调古属幽部,而东、幽合韵,其韵相叶,从王力说)。但此文固无作同者。《离骚》‘恐导言之不固’。《七谏·谬谏》‘怨灵脩之宽绰兮,夫何执操之不固。’亦有作固之例。且本文言好意思,《谬谏》言怨,齐作不固,例亦不异。……本章自此始,固与错韵(案:本篇下句‘灭规矩而改凿’,闻一多谓‘凿’当为‘错’字声误,详参《楚辞校补》,李氏似从之),无需改‘同’与上四句连韵(案:当指本篇‘愿自往而径游兮,路壅绝而欠亨。欲循说念而平驱兮,又未知其所从。然中路而勾引兮,自压桉而学诵。性愚陋以褊浅兮,信未达乎镇静’诸句)作固当从王逸说(案:王逸曰:‘俗东说念主执誓,多不坚也。’),犹‘执操而不固’也。”[32]
需要说起的是,咱们要重新参悟《楚辞》的文学本性与艺术好意思质,一个很要紧的前提就是须对《楚辞》文本有一个微不雅进而宏不雅的总体把抓,而这一双文本的全局俯视又不得不肇端于对文本基础文件的扫视与根究。但是由于《楚辞》去今已远,加之版块流传经过中天然地简牍阻扰或东说念主为传抄的疏漏与讹误,从而使《楚辞》文本不可幸免地产生了诸如文字舛讹、倒文错简等有碍于文本解读的情况,加之学者们对《楚辞》文本久了角度与进度的不同,从而他们对句读的料定、释解以及章节聚散的釐析亦多有差距。因此,对《楚辞》文字、音韵、训诂范围的商量与再商量就大势所趋。但是不管领受何种步调、愚弄何种贵府对《楚辞》中某一字词加以签订或对某种词义加以诠解,从表面的合感性和论断的可靠性来说,极力于作品之间的相互佐证,是一种最基本的道路。
(三)属词立说,言必有据:赅博而谨严的实证不雅照
牛维鼎《回忆李嘉言先生》对李氏的学术商量作出评价:“那时他开的中国文学史课程,除叙述中国文学的发展历史和对每个时期主要作者家数及作品的分析驳倒外,就结合校雠、训诂、考据建议新义,阐发个东说念主见地,而且校雠谨严,训诂精准,考据周到,给同学们以极其塌实的试验和影响。由此,同学们给他了一个相当虔敬而尊重的诨名, 说他是‘内线群众’。名义看来,似乎是戏谑,实则是敬佩,其兴味是说‘义理’、‘辞章’而外,李先生最长于‘考据’之学。”[33]李鼎文亦曰:“先生经常称说念他的安分陈寅恪先生治学的谨严,要咱们有一分材料说一分话。”[34]而他亦相当推尊立说的要紧性,其曰:“王念孙的《念书杂志》,以我看来,仅仅‘立说’,但它的价值却并不低于‘著书’。”[35]以上不管是牛氏所云“李先生最长于‘考据’之学”,照旧李氏所言“一分材料说一分话”,抑或是其所崇尚的“立说”,均揭示了李氏古典文学商量留心实证的商量特色。
诚然,李氏小学功底塌实,于文字、音韵(对于李氏《楚辞》音韵学之商量,可详参《离骚简释》)、训诂之学齐有专通。就其治学步调而言,亦可谓深谙乾嘉治学的奥义,颇得清代朴学商量之精髓。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在讲述清儒治学步调时曰:“清儒之治学纯用归纳法,纯用科学精神,此法此精神,果用何种尺度始能表露耶?第一步,必先留心不雅察事物,觑出某点某点有应特别严防之价值。第二步,既留意于一事项,则凡与此事项同类者或筹划系者,齐陈设比较以商量之。第三步,比较商量的截止,立出我方一种意见。第四步,根据此意见,更从正面旁面反面博求笔据,笔据备则泐为定说,遇有劲之反证则弃之,凡今世一切科学之修复,齐循此要领,而清考据家之每立一说,亦必循此要领也。”[36]而以梁氏之论审之于李氏《楚辞》商量,其可谓得之。
如讲述“《国殇》原不在《九歌》之内”曰:“《九歌》中不仅无《东皇太一》与《礼魂》之名,恐亦无《国殇》之篇。兹举五事以明之:一、《山鬼》以上九篇齐祀神之曲,《国殇》则为祀神之曲。故王逸注于《山鬼》以上九篇齐称神,惟于《国殇》不称神。《礼魂》注云:‘言祠祀九神’,即指《山鬼》以上九篇而言。这样看《国殇》,它在《九歌》中显然是正襟端坐。二、《山鬼》以上九篇除《东皇太一》原为迎神曲外,其余齐以恋爱娱神之曲,惟《国殇》无恋爱之事,此亦足见其特异。三、《国殇》在《九歌》中文章层次最明晰,可能与其他各篇不同期。四、《山鬼》以上九篇除《东皇太一》外,齐两神自成一组,惟《国殇》无所隶从。五、《国殇》为祀神之曲,原不在祀神的《九歌》之内,祀神的《九歌》诸曲原至《山鬼》为止,故《山鬼》云:‘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自后。’《国殇》若原在《山鬼》之后,《山鬼》如何能说‘独自后’。若说这正足以见‘神’‘魂’的区别—‘独自后’是特指神而言,那亦然不近情理。”这里李氏引经据典,反复论列,进而转头:“正因为《国殇》在《九歌》中有这样多特殊的地方,是以很使我怀疑它原来就不在《九歌》之内,不知什么时辰混进去的。可能是由于祀神的九歌与祀神的国殇这两种祭礼于某时某地合并举行,以至混在一齐。或者不由于合并举行,而单就他们同为乐章这一丝来说,也可随时合并为一。总之,这都不外是些斟酌;《国殇》是否在《九歌》之内,这问题原不必深究。但由此可见其在九歌中的特殊这一丝可以可定,亦然应该晓得的。”[37]
又,论“女嬃”为星宿说曰:“女嬃或谓屈原之姊,或谓屈原之妹,或谓喻□之长,殆齐非也。盖其时屈原讬言途中(上文‘回朕车以复路’、‘将往不雅乎四荒’),如谓其姊妹突来见而申斥之,文义殊有未安。大部本篇所言东说念主名,可分为二类:一为纪实之词,‘尧舜之梗直’、‘桀纣之猖披’是也;二为假说之词,‘鸩告余以不好’、‘帅云霓而来御’是也。女嬃盖即假说一类东说念主名(案:李氏是语承上而言,是泛言之辞,而非谓女嬃即东说念主名之意,与下文所论并无矛盾)。《说文》引贾侍中曰:‘楚东说念主谓女曰嬃’,沈德鸿曰:‘嬃同须,女嬃犹言女侍,又曰须女,《史记·天官》正义:‘须女贱妾之称,妇职之卑者。’是女须与须女同义,惟沈说本文女嬃谓女侍则非,其误与姊妹之说同。余谓女嬃即须女星。《淮南子·天文训》、《吕览·孟春纪》高注俱谓须女星为吴越之分野,上文兰臯(即橐皋)、椒丘(即全椒),□古正属吴越地(见《汉志》),则是以言女嬃者,盖屈原讬言行至其地,仰见或梦想及须女星,遂假讬为对话东说念主以引起下文耳。岂真有女嬃其东说念主哉?《抽想》‘南指月与列星’、《九辩》‘愿寄言夫流星兮’,是楚辞尝以星宿为对话东说念主之确证。况本篇讬为至人家之词,至人家固无不耀眼天象,故本篇多有日月星辰之言,不徒本文资料也。”[38](案李氏《离骚丛说》一文,即上世纪三十年代所作《杂论离骚》,持论与此同,可参)由上可见,李氏在讲述“女嬃”之意时,率先伺察到“女嬃”作为东说念主名的突兀欠妥之处,此后又敏感地捕捉到“女嬃”实则假说之词,而非指实之语,从而揭橥词旨,博参广引,不失为是一种可以修复的新说。
李氏在讲述《东皇太一》“蕙肴蒸兮兰藉”中“藉”当为“胙”字之误、兰臯、椒丘实有其地、《楚辞》中乱为“乐终”之意,而“乱”与“辞”意并不叠加、七言诗源出《楚辞》等不雅点时亦论证详确,充分完备。
综上可知,李氏立论决不是凌空蹈虚,无所依傍的。应该说,其不仅对于释读角度的切入每能切中肯綮,而且在论证时,于例证而言亦不厌其烦地加以罗举,况且“凡与此事项同类者或筹划系者,齐陈设比较以商量之”。天然,李氏对筹划事实并不是简便的堆砌,而是有的放矢地且尽可能丰富多元地张开,在合座而全面地把抓中建议己见。不可抵赖,这种详确、谨严、赅博的论证步调,让咱们委果晓悟到平凡史料背后坚强而充分的论证力量。
(四)睿想卓见、新见迭出:热烈新颖的文本解读
郭沫若《闻一多全集·序》曰:“就他所已成就的而言,我我方是这样嗅觉着,他那眼神的热烈,考索的赅博,立说的新颖而翔实,不仅是前无古东说念主,就怕还要后无来者的。”[39]可以说,郭氏这一称颂闻氏学术成就之语,以之评隲李氏的《楚辞》商量,亦有近似之处。梁实秋亦云:“(李嘉言《金碧文论》)大部分颇有非凡见地,并不因袭旧说,此点甚属难能珍贵。”[40]
如李氏以睿想卓见,不拘故常,探微索隐,发明《离骚》即“蒲骚”之旨,堪谓热烈而新颖。其曰:“前东说念主解释《离骚》题意,颇多异说。……以我之见,骚应解作地名。离骚即是离开骚阿谁地方。兹选三证以明之。……《离骚》、《涉江》、《哀郢》、《怀沙》及《抽想》……《离骚》且非论,其余四篇首字都是动词,末字都是名词,而且三篇末字都是地名。当今若把《离骚》之骚宇也解作地名,则此五篇命题之词例,可谓实足不异。……《左传》桓公十一年:‘郧东说念主军于蒲骚,将与随、绞、州、蓼伐楚师。’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卷二七云:‘安州应城县,本汉安陆县地,宋于此置应城县。故应城县在县西北三十五里,即古蒲骚城也。《左传》莫敖狃于蒲骚之役,郧东说念主军于蒲骚是也。’此知屈原以前已有蒲骚之地,其地在汉水之北应城县境。……《抽想》云:‘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此屈原自述所住的地点,是历来公认的。……屈原住在汉北时就很可能是住在蒲骚。……《抽想》是到蒲骚时所作,《离骚》是离蒲骚时所作。……《怀沙》既是怀长沙,《离骚》就可以是离蒲骚。……有此三证,是以我敢强项解《离骚》为离蒲骚。”[41]而是论一出,颇引起后东说念主介怀,从之者亦不乏其东说念主,如王廷洽《题意新解》亦主是说(所不同者,王文认为“蒲骚”为屈原闾里,参见《艺文志》1983年第二辑,案是文有朱碧莲的商榷文章《“离骚”是告别“蒲骚”吗》,见《苏州大学学报》1986年第1期)等。虽然《离骚》题解[42],司马迁、班固、王逸等已有阐发,后东说念主亦多从之,“但是晚世学者出于探索精神,每欲更求新解,以期更切承诺。于是有歌曲称呼说、表达忧想说、离歌说、摆布之忧想说……离开‘蒲骚’(地名)说等等。许多说法都是广引例证,虽不可成为定论,但毕竟有很大参考价值。”[43]
又如李氏以塌实深厚的小学功底、敏感深刻的学术知悉对《九歌》“龙驾兮帝服”中“帝服”二字亦作了精到的讲明,其云:“《云中君》这一句中的‘帝服’,向来都根据王逸、朱熹解为五方之帝或天主的穿着。案《九歌》莫得在一句之中兼举两类名物的,这里的‘帝’原来应当是虬龙之属,不应当是五方之帝或天主。《涉江》‘驾青虬兮骖白螭’,《河神》‘驾两龙兮骖螭’……由这两个例子看来,‘帝服’应当是‘螭服’之误。(还有许多例子可以证明《楚辞》原来莫得像‘龙驾兮帝服’这一类的句子)螭字古来本作离,离帝形似,极易致误。‘帝服’既当是‘螭服’之误,则服字当是服驾之意。……‘龙驾兮螭服’,一句之中荆棘半对的相当私密,这也恰是《楚辞》尤其是《九歌》的特色之一。”今不雅帝服之解,或以词之表义释之,或以“帝”为“虎”字之讹(武延绪《楚辞条记》、王泗原《楚辞校释》主此说,案:是说,似允,惜缺内证),又李氏以为“帝”实为“螭”字之误(案:李氏是论,参之于《涉江》,证之于《河神》,较之前解诸说,似更允当)。或曰“这种因置疑而求诸改字的的办法,是特别要把稳的”(参引文怀沙《屈原今绎》),然《楚辞》之中,错简讹字甚多,若依字界说而失于艰涩牵强,而详确例证之下的文字纠谬之后,则文意领路顺畅,如斯,则不必相疑焉。
再如,其校释《招魂》“赤愷若象,玄蠭若壶些”句之“玄蠭”曰:“蠭无黑色者(?)。王注:‘赤蚁其状如象,又有飞蠭腹大如壶。’疑王所见本,玄本作飛。《说文》:‘蠭,飛蠭螫东说念主者。’《李翊夫东说念主碑》:‘飛蠭□兮。’是飛蠭乃古之恒语。本文飛误作玄者,盖草书飛作 ,与玄之借字元形近致讹。”[44]而玄蠭为何,自王逸以来,论者或阙而不释,或以之与赤相对,径解其为黑蠭。若以对称而论,以玄之本意释之,未曾不可,然玄蠭连文见于古籍者则鲜矣。这里,李氏以玄为飛之误字,于理有据,于意亦可通。或言若以玄为飛之讹,则与赤不相偶对,然《楚辞》之中,亦非处处齐偶,况《山海经·海内北经》云:“大蠭其状如螽,朱蛾其状如蛾。”郭璞云:“《楚词》云:‘玄蜂如壶,赤蚁如象。’谓此也。”[45]《山海经》“大”与“朱”相偶,正可为李氏解读之干证,是其校玄为飛,自可备为一说。
此外,李氏还认为:“《橘颂》(四言句尾有兮字)是由《诗经》颂体到《楚辞》颂体的过渡时势,楚辞体不仅是那时南北共有的表象,而且在其以前也有这种时势。往常有东说念主只从楚地探求楚辞体的发祥是值得重新商量的。”(参引《辞·赋·颂》,载《光明日报》1961年11月16日,另李氏《楚辞溯源》一文可与之交相参看。)而这一见地在近三十年后终得到一些有识之士的可爱与阐发(见赵逵夫《囊括杂体、功在诠别—屈赋时势上的剿袭问题新探》,其曰:“屈賦中的多样句式和几种主要的诗体时势在屈原以前就也曾存在。屈賦中各呈异彩的诗歌艺术神气同江汉流域的民歌及诗歌时势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46])。至于李氏认为《哀郢》并不是指郢都被破、东说念主民流散,说“后东说念主据此以考定屈原死于白起破郢都之后,时已六十余岁,是靠不住的”,则颇开启后东说念主对《哀郢》作意的推究[47]。李氏还建议,楚《九歌》即启《九歌》;除《东皇太一》、《礼魂》原为迎神曲及送神曲,其题目为后东说念主所加外,《东君》应移置于篇首,《国殇》不当厕于《九歌》之内。并说“扶桑”即“云霞”、“伯庸”谓“老子”、求女[48]即求好意思善(案李氏《屈原》一文曰:“可知‘好意思东说念主’即是标记好意思善。求女即求好意思善,而他东说念主亦有求好意思善如我者,故曰‘两好意思其必合。’其芳草、好意思东说念主之旨如斯明白而易晓,不知何故前东说念主竟无一说念及。”其在《离骚简释》中亦曰:“此仍‘岂惟是其有女’意,可见芳草好意思东说念主,齐标记好意思善之逸想。”[49])等,亦颇斗胆、非凡,精彩纷呈。
(五)知东说念主论世,了解恻隐:以屈子之眼神释《楚辞》
陈寅恪《中国形而上学史上册审查答复》一文曰:“凡著中国古代形而上学史者,其对于古东说念主之学说,应具了解之恻隐,方可动笔。……必须备艺术家赏玩古代绘图雕塑之眼神及精神,然后古东说念主立说之宅心与对象,始可以真了解。所谓真了解者,必神游冥想,与立说之古东说念主,处于灭亡意境,而对于其持论是以不得不如是之苦心孤谐,表一种之恻隐,始能月旦其学说之长短得失,而无隔膜庸廓之论。”[50]而在李氏的《楚辞》商量中,其亦本着知东说念主论世的商量步调,在释读字词或阐发义理时,时刻保持着“赏玩古代绘图雕塑之眼神及精神”,期冀于通过苦心孤诣地揣究、提摄作者的想想相貌与创作意图和对诗东说念主所处期间和文化配景的深刻了解与审知,从而达到“与立说之古东说念主,处于灭亡意境”的逸想气象,进而在此基础上索微探奥,洞明意旨,故其所得出的论断亦往往使东说念主有云开雾散,直视无碍的廓远朗彻之感。
如其释《离骚》“夕餐秋菊之落英”曰:“盖菊同蘜,一名日精,而《陵阳子·明经》曰:‘秋食沦渶,沦渶者,日没以后之赤黄气也。’日没后之气,与‘菊为日精’合,秋食沦渶,与‘秋菊’又合,‘日没后’与‘夕餐’又合。则‘落英’即‘沦渶’,谓菊上所附日没后之气。……《落拓游》‘有神东说念主……吸风饮露。’《吕览·求东说念主》:‘饮露吸气之民。’(案闻一多已有此论,可详参《离骚解诂》,李氏在《离骚疏证》、《屈赋选注》等书中亦每多称引)此足证屈子引神话以见其提示纯好意思,情投意合,或以此谓其有说念家想想,余初未深究,亦觉似之,今则以为否则。说念家讲平常虚无,与屈原精神绝不相似。吾东说念主评价一东说念主或作品,主要应看其想想倾向,艺术倾向与创作步调之倾向,而不可从其字面上,片段情节上论断。其中神话及近似神话之描写,不外是在那时文化空气中取其日前可用与能用之条目,作为其写稿的一种步调与本领资料,其想想贪图绝未停留在这些神话上,它有透过神话更高更盛大的现实意旨。”[51]李氏论《离骚》此句与说念家想想无关,并谓“其中神话及近似神话之描写”,仅仅“作为其写稿的一种步调与本领资料”,“它有透过神话更高更盛大的现实意旨,”可谓至为深刻、精准。其在《屈赋选注》中亦曰:“屈原取至人家‘行气’之说,用为写稿本领,非至人家想想可比,不可不辨。”[52]虽然对于屈原作品中是否含有说念家想想,历来颇多歧解,没衷一是,但是若透过文字名义所呈现的说念家想想的外壳,去寻究参悟其内隐的深义,或能有新的启迪与得益,而李氏之论庶几可为咱们解读屈原是类作品提供一种想路(对于那些作者有争议的作品,如《远游》等篇,若以屈原作为前提,李氏之论亦有其不可轻忽的模仿意旨)。
又如,其对《天问》意旨的领会亦体现着“评价一东说念主或作品,主要应看其想想倾向,艺术倾向与创作步调之倾向”的想想不雅点,其曰:“不管若何,要可看出屈原作这篇文章,不是无所为而发,仍然是有其政事意旨与现实意旨的。如这儿所谈到的鮌禹治水,启自天上得到了《九辩》《九歌》,后羿射河神而妻彼雒嫔,寒浞又射死了后羿,浇通其嫂而为少康所杀,汤放桀而用伊尹为相,纣缘何信用馋东说念主而菹醢梅伯,文王缘何赏玩了屠夫姜太公等,也都见于《离骚》中。而屈原对于这些神话历史,大体对我方都有他我方的概念,都持有一种批判的格调,不是长短莫辩,长短不分的。是以咱们说《天问》有其政事意旨和现实意旨。”[53]这里李氏所言《天问》“是有其政事意旨与现实意旨的”,可谓客不雅中肯。天然,《天问》在一定进度上表露了诗东说念主的怀疑想想和发抒了其挥之不去、难以排遣的内心隐忧,亦把对某些问题的解读高潮到形而上学高度给予推阐。但是,不管是“怀疑天东说念主”,照旧“舒泻愤激”,抑或是“阐发哲理”,应该说,它们均是《天问》的题中之义和应有之旨。因此,咱们似乎不可因“一叶蔽目”就模糊轻浮地直言《天问》题旨即是某单一之意,因为衡度于“忠君爱国”的屈子在创作时一贯的想想倾向,《天问》不可能亦不应是单纯地为了表达某一想想而作,而显然是熔铸渗糅了更多的政事元素和现实因子。诚如赵逵夫所说:“即使不以《天问》表露了怀疑想想,而以为主淌若‘谈哲理’,也同样不得当本质。《天问》中不是莫得表露作者的世界不雅,但就作者的意图来说,主要不是表露这个的。这就同舒愤说一样。《天问》中如实表露了作者的悲愤心思,但以为作者写它仅仅为了舒愤,却是未探得诗中的深意。”[54]
(六)问题争鸣,求是求真[55]
周建忠《楚辞考论》:“一代代的商量者都在反驳、纠正或补充前东说念主的说法,而他们我方又受到后代或同期代东说念主的反驳、纠正或补充,从而不断鼓吹商量的深入。”[56]诚然,任何疑难问题的措置都不是水到渠成的,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唯一在质疑、被质疑的学术旋涡中大水勇进,才智扁舟驶远,达到空开朗澈的蔚蓝碧海。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唯一积极地参与学术商量的参谋和争鸣,才智永葆商量的活力,才智推动商量朝着愈加盛大的范围迈进。而对于《楚辞》商量而言,李氏亦并未因学界地位的悬殊或申明高下的各异而颓唐躲闪,反而以愈加奋勇积极地姿态跻身于学术驳辩的浪涛之中,并以身膂力行的学术践诺,力求拨开《楚辞》商量的一隅迷雾。
如对于《离骚》“乱”字之解释,郭沫若《屈原商量》认为:“乱即是辞之古字,古金文,多用为司,以治为义。凡旧书中乱字含违背之治义者均是本字本义。……文末系以‘辞曰’以作尾声,与抽想之‘少歌’曰‘唱曰’义例不异,亦《楚辞》之名之所由得。此义二千余年后始得扬发,亦一快事。”[57]对此,李氏则颇不以为然,其曰:“《离骚》之乱,除了训治的一个兴味除外,还有一个乐终的讲法。我是笃信后一个讲法的。……考《楚辞》有乱诸篇如下:《离骚》,《涉江》,《哀郢》,《抽想》,《怀沙》……《招魂》,《惜誓》……《七谏》……《九怀》,《九想》……以上诸篇乱词都在篇末,故洪兴祖《楚辞补注》说“乱者总理一赋之终’。洪氏之说仍不够委果,乱的委果兴味应当是‘乐终’。”随后李氏又从正反两方面论证了“乱”为“乐终”的允当性及“乱”改“辞”后的欠妥之处,可谓详赡完备,有理有据。而李氏之说,亦得到张长弓的认同,其云:“嘉言先生以‘乱曰’之乱,有‘曲终’的意旨,乱曰并非辞曰。沫若先生强调乱字系辞字之误,且以为辞字亦有曲终意旨。似此《离骚》之‘乱曰’天然可以认为是辞曰之误。余对于‘乱曰’是否‘辞曰’的问题,亦稍有所见,未敢自是……沫若先生说:《离骚》‘乱曰’之乱,与《论语》、‘《关雎》之乱’的乱,系灭亡字;我也说‘《关雎》之乱’的乱,恰是《离骚》‘乱曰’之乱。不外沫若先生以为两处乱字全系辞字之误,我则以为两处乱字确系乱字。……可以说:(1)乱字自己就是参差,代表合乐的内容,乃第一意旨。(2)因为合乐是四部曲的末一部,是以又含有曲终意旨。因之《楚辞》,汉赋在篇末有‘乱曰’。故曲终系扩展之第二意旨。(3)由曲终又扩展为‘历久’之终,此系第三意旨。”由此可见,张氏对“乱”字之意的揭橥显然更倾向于李氏之说,“乐终”之义,更为允妥。
(七)专注一词、深寻细绎与渐入佳境的文本探奥[58]
李氏《治学步调的意见》:“在清华我认为陈寅恪先生的治学精神最可效法,他在课堂上陈述就是教给咱们作文章的步调,由小问题入部下手,由细处着眼,那怕是古东说念主一篇文章一首诗的题目,咱们也得严防,这是咱们入门的东说念主最应当取法的。”[59]这里李氏称引其师所云“由小问题入部下手,由细处着眼,那怕是古东说念主一篇文章一首诗的题目,咱们也得严防”之语,正可谓是其专注一事,深寻细绎的真实写真。而这在其《楚辞》商量中亦不乏其例,不管是“离骚”为“离别蒲骚”之论,照旧“女嬃为星宿说”,抑或是“扶桑为云霞说”等均是其着眼细处、发微探隐的最佳注脚。
此外,李氏深寻细绎的商量特色还体当今不断深化、渐入佳境的解读中。纵览其《楚辞》商量的演进历程,可以说,李氏的商量有时亦并非是大醇小疵、恰到公正的,而彰着是在求索、再求索的反复比较和推寻中逐步完善和矜重的。有时其或觉运行的定论立说并不尽如东说念主意,故其后改之;有时或运行的注析虽然能够备为一说,但自后亦有未安,而又加以重新解读。
如李氏在《楚辞溯源》中论《天问》非屈原之作曰:“惟《九歌》乃祀祷之词,《天问》属四言之句而“兮”字未睹,《卜居》既云屈原,《渔父》亦曰既放,故凡此似齐非屈原之作,而可靠的则惟《离骚》与《九章》。……(《天问》)与《老子》甚近,故其至少与《老子》同期,而不可晚出于《离骚》。英东说念主Waley 在他的《The Tanple and Other Poems》里曾说《天问》是一种试体,游国恩亦说此应居首席,信然。”[60]而其在《中国古典文学》(第一分册)中则云:“不管若何,要看出屈原这篇文章不是平常而发,仍然是有其政事意旨与现实意旨的。……《天问》里的神话既不代表屈原的信仰与想想,这就可以了解他大都地把这些神话应用到《离骚》中,也决不料味着他有什么说念家至人家的想想。”[61]另《溯源》中他论“旧注女媭为屈原之姊,不知何所据。以余之见,“女媭”与“女”同,齐取譬之辞。”而其在《〈离骚〉丛说》一文中则力主“女嬃为星宿说”。由上可知,李氏或觉其初论《天问》非屈原之作及“女嬃与女同”于意齐有未安,故而深寻细绎,改易初说,持论更为矜重,亦更具劝服力。
又如在《离骚丛说》(案是文当为李氏三十年代所作,初名或为《杂论离骚》,详前文)“伯庸为伯阳说”一文中论彭祖为老子、伯庸为伯阳(老子字号)曰:“要想知说念伯庸是谁,须先明白彭祖与老子为何东说念主。……谓彭祖一云老子,是可以的。兹举三证以明之:一、彭祖在商为守藏史,在周为柱下史。老子亦然。二、彭祖往流沙之西。老子亦然。三、彭祖封于彭城,老子苦县东说念主,齐楚地,相距甚近。……彭祖老子即为一东说念主,而《离骚》云‘帝高阳治苗裔’,《史记·楚世家》云:‘高阳生称,称生卷章,卷章生重黎、吴回,吴复活陆终,陆毕生子六东说念主,三曰彭祖。’可知彭祖屈原俱是高阳的后裔。彭祖在前,当为屈原之祖,亦即老子为屈原之祖。老子字伯阳……伯庸疑即伯阳之声转。”是文中,李氏彭祖即老子之论及伯庸即伯阳(老子)之解虽可备一说,然李氏并未留步,而于《离骚简释》补正其说:“《楚世家》,颛顼后不知些许年,传至周成王时,熊绎始被封于楚,熊绎四传至熊渠,始立其三子为王,宗子熊庸(原作康,《索隐》引《系本》作庸,庸康音近,古通用)为句亶王,今江陵地(即后都之郢),则屈称太祖伯庸显系始王于郢之熊庸。熊庸称伯庸者,熊庸为熊渠之宗子。犹熊庸之姪孙熊霜为熊严之宗子亦称伯霜也。(56年12号山大《文史哲》段熙仲《楚辞条记》亦主此说,主要笔据不异,惟段说庸康形近易讹,康为庸之别字,不如从音说更为有劲。)”[62](其手定本《离骚疏证》与此略同,案李氏是论或受闻氏影响,闻氏致其信中云“今检《楚世家》熊渠宗子康世本作庸,为楚先祖之始王者,疑伯庸即此东说念主,特苦无他证耳。”所不同者,李氏证之甚详。后赵逵夫《屈骚探幽》亦主是说,可参。)而两说相较,“康庸音近之论”,似更允当。
(八)间或涉想太过与浓郁的政事气味
天然,李氏的《楚辞》商量亦不免存在一些不及和毛病,即间或涉想太过,致有矫枉过正之失,而且在文意诠解中亦有时渗糅了过多的政事元素与期间踪影。
如对于《离骚》“昔三后之地说念兮,固众芳之所在;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蕙茝”句之位置包摄,闻一多认为:“四句当在上文‘纫秋兰以为佩’下。知之者,此处上云‘乘骐骥以奔驰兮,来吾导夫先路’,下云‘彼尧舜之梗直兮,既遵说念而得路’,荆棘均言去处,中忽阑入此四句,则文意扞格。”[63]而李氏承闻氏之意,进一步阐释“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八句,应在“岂维纫夫蕙茝”之下曰:“知之者本文上云‘伤灵修之数化’,下云‘众齐竞进以贪心兮’,荆棘均言东说念主之不臧,中忽阑入本文八句,则抵制文义。实则本文云滋兰树蕙,正承三后之众芳而言,三后之精神地说念,其故由于‘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蕙茝。’……复以用韵求之,亩、芷(案:指‘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在章氏‘之’部’,与上文他、化(案:指‘初既与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歌’部字不叶,今移‘岂维纫夫蕙茝’下,则亩、芷与在、茝同为‘之’部而韵矣。此八句移去之后,使‘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与‘众齐竞进以贪心兮,冯不厌乎求索’相连,歌、鱼亦旁转而韵矣。”[64]是论中,李氏以为“(‘余既滋兰之九畹兮’等八句)荆棘均言东说念主之不臧,中忽阑入本文八句,则抵制文义”,实则否则。不雅之上文,屈子既云“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是言其遭“灵修”弃逐之创痛与嗔怨也,又接之追述己“滋兰”、“树蕙”之事迹,是申己之勤勉英明,表其不当见弃之意矣,而紧接着又言及世东说念主竞进贪心、求索无厌之丑态,是重申己英明不群之状耳,是以此八句措置此处,于意并无隔阻。至于李氏所论“亩、芷在章氏‘之’部,与上文他、化‘歌’部字不叶”,亦有未安。知之者,若以《离骚》八句而不雅其用韵,实有不叶,然不雅《离骚》(他篇亦然),多四句为韵,八句为韵者则鲜矣,而以四句视之,他、化,亩、芷各利己韵,并无欠妥。因而,李氏此论《离骚》错简不免涉想太过,或未允当。
又如其释“众女”(《离骚》:众女嫉余之蛾眉兮)曰:“《淮南子·地形训》‘九有除外,乃有八殥,亦方沉。……凡八殥、八泽之云,是雨九有。八殥除外,而有八紘,亦方沉。自东朔方曰和邱,曰荒土。东方曰棘林,曰桑野。东南边曰大穷,曰众女。……西方曰金邱,曰沃野。……八殥、八紘、八泽之云,以雨九有而和中土。’案八殥在九有除外,其云雨九有,是八殥在九有之上也。八紘又在八殥除外,是八紘、八殥齐谓天上,八紘东南边曰众女,因疑‘众女’亦系星名,‘众女’或即‘女嬃’之又名,东南边,吴越地,‘女须’即吴越之分野。”[65]李氏是解“众女”亦即星名,或为“女嬃”之又名,预料过度,不雅“众女嫉余之蛾眉兮”,既然下曰“蛾眉”,似言妇东说念主妖娆之态以自喻,则上云“众女”自亦当指妇东说念主言,故以其表意径解之,文义顺畅,不烦改释,若求诸他解,曲为之说,则文意扞格矣。
再如其论《离骚》“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脩以为常”曰:“民,《文选》作主说念主。东说念主即上文之‘党东说念主’,‘众女’,楚国之臣僚也。‘各有所乐’,王注所谓‘或乐谄佞,或乐贪淫’者也。”[66]是论中,李氏言民当为东说念主(其在《离骚简释》中亦曰:“屈原又默示我方与彼不同,若为东说念主民,则下曰‘余独’,便显然是显示于东说念主民了,是以民生不可是东说念主民。”),甚确,然其接言之“东说念主即上文之‘党东说念主’,‘众女’,楚国之臣僚也”,实有不允。要之,是处“民生”(东说念主生)之意宜为泛指,而不宜坐实,若直谓即指党东说念主之属,则不仅将屈子好修之乐拒斥于外,而且与前文“哀民生之多艰”(案李氏谓此民字亦当为东说念主)意多违背。故李氏是论似乎释读稍过,有碍题旨。
由于期间和历史的局限,李氏的《楚辞》解读有时亦难以幸免地印上了政事和阶层的深深影痕。如其解读“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时曰:“那一班党东说念主那样交流帝王不走正说念,那若何行呢?是以我积极地插足政事,积极向这些坏东说念主作斗殴。……咱们不可要求他平直来颠覆怀王,对抗帝王。他能充分揭露那时让步势力,并视死如归,宁当玉碎地向这些让步势力作斗殴,这就是他了不得的现实性与东说念主民性。就是他这种了不得的东说念主民的精神,培养了差未几一扫数这个词中国历史时期中的跨越文学及爱国办法的伟率性量。”(据《离骚简释》抄录本)又如其释读“岂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曰:“屈借芳草以提示我方,而芳草自己不自好修却会变坏,这里又给咱们很大一个启发赞成。……屈原不仅赞成咱们爱故国,热心政事,爱真理,刚烈不渝,还赞成咱们如何吸取历史教训。……有此民主性的文化,统率阶层却不饱读动表露它,违背与它作对,然其是以仍能发生赞成历代东说念主民的作用,作为传统流至本日者,就因为从来不管什么社会都是有东说念主民的,本日东说念主民当了家,东说念主民政府一与往常违背,极力饱读动表露这种民主性的文化并加进新的内容充分表露之。但本日仍有东说念主抵触之,那就恰是旧社会统率阶层想想在咱们头脑中的反应,咱们必须明辨其本体—两种社会、两种文化的本体。”(据《离骚简释》抄录本)
再如其讲明《九辩》“宁穷处而守高”句曰:“以当今不雅点抵赖其骄横是不对的,以往常不雅点详情本日仍可如斯更是不对的。应选定其精神,守本日共产办法之义,守本日共产办法之高。宁可梗直守穷,不季子囊空,同流合污,以显共产办法之荣名,非个东说念主办法之荣名。”(据《楚辞疏证》手稿本)
天然,咱们意外指摘这种略显“自鸣得意”的功利解读是否妥帖、允当,咱们仅仅认为作品解读中如果过多地拘囿于政事考量和阶层分析,则不仅遗东说念主过度阐释之感,而且例必影响解读的镇定与论断的客不雅和公平。
但是,李氏商量中出现的这一稍显过度、不及的释解在其《楚辞》商量中仅仅少许的一部分,而且白璧微瑕,其《楚辞》商量依然光彩耀东说念主,流泽惠远,在楚辞学史上具有结巴冷落的意旨和价值。
三
要而言之,李氏《楚辞》商量别开新境,熠熠注目。可以说,李氏如其师闻一多一样深植于乾嘉朴学的沃土,以塌实深厚的小学功底,兼之殷实、精良、谨严而赅博的实证不雅照、热烈、新颖、私有的解读,并存身于《楚辞》文本,兼之对作者过火期间的“了解恻隐”,对“引颈一代文学之胜”的《楚辞》作出了“故意旨的考据”。因此,调和领路、交糅互渗的李氏《楚辞》商量不仅新见迭出,不落窠臼,而且亦往往自成一说,自强城墙,其解说《楚辞》每能文从字顺,胜意纷披。
不可抵赖,李氏在对旧学不遗余力地绍继、兼综与对新学的接纳、凝和与放弃中,以孜孜以求、深蕴交互的学术蕴积、攻坚克难、钩深致远的学术品格和敢为东说念主先、导夫先路的学术识魄,厉兵秣马,厎绩远图,为《楚辞》商量的盛怒放展积极地孝顺了自我的力量。可以说,李氏的《楚辞》商量不仅澄莹、纠补了《楚辞》商量中聚讼纷纭的一些疑难课题,从而为后世的《楚辞》商量清扫了坚苦,或者提供了一个新的角度、一个新的参照。可以说,李氏以其宏博详确的学术践诺,为后世的《楚辞》商量开掘了新的商量视阈,提供了可供取资鉴用的商量想路和步调,展示了不落窠臼、独树一帜的学术风貌,并引发《楚辞》学者解脱相沿固守的前代旧注的藩篱,从而以竞迸恣肆的商量热枕和繁盛奋斗的学术风貌,向着《楚辞》商量愈加盛大的范围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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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其子李之禹《清华园怀想》一文对李先生的清华生计作念了诗意的回忆,其曰:“八十年前,我精进的父亲,在此听闻一多讲楚辞、唐诗,闻先生交流他走进了唐诗的殿堂……。”是文下注1胪陈了李氏的师承关系。
[2]参引周建忠著《五百种楚辞文章纲要》,江苏赞成出书社2011年版,第279页。
[3]张清平著,河南大学的青青子衿,大象出书社2008年版,第90~101页。
[4]孙方,有诸多新发现的李嘉言熟谙,河南大学学报,1985年第2期。
[5]孙顺霖主编,学海撷英·河南省高校形而上学社会科学论著摘记汇编(1949—1985),河南大学出书社1989年版,第416~427页。
[6]详参牛维鼎《回忆李嘉言先生》(西北师大学报,1989年第6期)、李鼎文《记西北师院黎锦熙、李嘉言、丁易先生二三事》(西北师大学报,1989年第6期)、李迎新《追求跨越的李嘉言》(李荣棠等编《兰州东说念主物选编》)、鲁枢元《情忆李嘉言先生》(《河南日报》2010年10月12日)、刘增杰《在中文系主任的位置上—吊唁李嘉言安分》(汉说话文学商量,2011年第1期)、李之禹《李嘉言与闻一多先生》。
[7]邹文生,落日孤舟去,青山万里看—追悼恩师李嘉言先生百年诞辰,周口师院报,2011年第10期。 鲁枢元亦曰:“听上头60级的同学说,嘉言先生正在给他们讲《楚辞》中屈原的《离骚》,也曾讲了半个学期,并誉之为‘楚辞群众’。”(《河南日报》2010年10月12日)
[8]其遗著《楚辞疏证》对此条校释甚详,但好坏略同。其云:“上文云‘荆棘未形’,下文又云‘冯翼惟象’,朱注引淮南云‘六合未形,冯冯翼翼’,又云‘未有六合,惟象无形,窃窃冥冥莫知其门。’即袭本文成文。本文既荆棘齐言六合未分之状,则此不得言‘冥昭’,若如朱注说瞢闇为未分,则上文既云‘六合未形’,此即当云‘冥昭未分’,方合文例,因疑昭为昧之形误。冥昧瞢闇四字一义,仍谓暧昧未分之状。”(据其子提供《楚辞疏证》手稿本择录。)
[9]对于楚辞商量视阈的诀别参依周建忠《楚辞论稿》(中州古籍出书社1994年版,第243~259页)。
[10]据其子提供李嘉言批注本《楚辞选》择录。
[11]案比照参对论文集所选辑《〈离骚〉校释》与李氏遗著《屈赋选注》,可见其论证内容、说话等不仅轻视不异;另,《〈离骚〉校释》至“溘埃风余上征”止,而《屈赋选注》亦然,是以知其源出。
[12]参见李之禹《李嘉言斋号别名考释》一文。
[13]李嘉言,屈原,李嘉言古典文学论文集,上海古籍出书社1987年版,第52~53页。 以下称述李氏《楚辞》商量之论,若无特别注明,均出自《李嘉言古典文学论文集》。
[14]李嘉言,中国古典文学(第一分册),开封师院语文系古典文学教研室1957年编,第81页。
[15]案是文涵括《离骚》韵法、结构、期间、疏证、用书及《九章》、《天问》、《卜居》、《渔父》等篇。
[16]案除上述所举各家除外,还有洪兴祖、王夫之、蒋骥、戴震、五臣(《文选》注)、朱骏声、沈德鸿、姜亮夫、郭沫若、刘永济诸家。
[17]李嘉言,闻一多先生过火散文,1946年《和平日报》(兰州)笔阵副刊,第14期。
[18]李嘉言,离骚简释(抄录本),据其子提供遗稿择录。
[19]李嘉言,离骚疏证(手定本),据其子提供遗稿择录。
[20]以上参引李嘉言《九歌之开首过火篇数》,国文月刊,1947年第58期。
[21]赵敏俐,杨树增著,20世纪中国古典文学商量史,陕西东说念主民赞成出书社1997 年版,第90页。
[22]闻一多著,闻一多全集(4)·诗经编下,湖北东说念主民出书社1993年版,第456页。
[23]案当指《从东说念主首蛇身像谈到龙与图腾》,载《东说念主文科学学报》1942年第1卷第2期,后编入《伏羲考》。
[24]闻一多著,闻一多全集(5)·楚辞编·乐府诗编,湖北东说念主民出书社1993年版,第280页。
[25]案《抱朴子内篇卷十二篇·辨问》作《玉钤经》,其云:“《玉钤经》主命原曰:东说念主之福祸,制在结胎受气之日,齐上得列宿之精。其值圣宿则圣,值贤宿则贤,值文宿则文,值武宿则武。……值寿宿则寿,值神宿则神。”(参引《新编诸子集成·抱朴子内篇校释》,王明撰,中华书局1985年版,2010年重印,第226页。)
[26]参见其子提供闻一多1939年十月九日致李嘉言书信。(是信业已公布,载闻一多商量动态,第95期。)
[27]闻一多《楚辞斠补》云:“王夫之曰:‘埃当为竢’案王说殆是也。……至《文选·吴都赋》刘注,谢玄晖《在郡卧病呈沈尚书诗》注,江文通《杂体诗》注,吴曾《能改斋漫录》五,叶大庆《考古质疑》六所引作飔之本,疑亦非是。虽然,惟其字本作竢,故一本得以声近误为飔。”(开明书店1942年版,第15-16页。)
[28]朱熹释是句曰:“一无此二句,洪曰:‘王逸不注此二句,后章始释无义,疑此后东说念主所增也。’……洪说虽有据,然安知非王逸以前此下已脱两句耶?更详之。”(朱熹,楚辞集注,上海古籍出书社1979年版,第6页。)
[29]李嘉言,离骚疏证(手定本),据其子提供遗稿择录。
[30]郭镂冰著,屈原集(前言),上海北新书局1934年版,第2页。
[31]李嘉言,屈赋选注,据其子提供遗著(手稿本)择录。另李氏《离骚疏证》说亦详,可与之相互参照。其曰:“……本书除‘周文’、‘周流’、‘殷周’诸词除外,周字多训旋:《湘君》‘水周兮堂下’,王注‘周,旋也。’《惜誓》‘循四极而回周兮’,王注‘循于四极,回旋而戏。’因周不训合,而同则训合,故本书多同合并举。……《七谏·谬谏》‘夫方圜之异形兮’,异亦同之违背义。其与周字无涉,要可知也。”惟稍前之作讲稿《离骚简释》说较略,持论亦不同,其曰:“周,合—同敌东说念主天然不可周。”似未深入探讨。
[32]李嘉言,楚辞疏证,据其子提供遗稿择录。
[33]牛维鼎,回忆李嘉言先生,西北师大学报,1989年第6期。
[34]李鼎文,记西北师范学院黎锦熙、李嘉言、丁易先生二三事, 西北师大学报,1989年第6期。
[35]李嘉言,金碧文论序,现代西北,1943年第四卷第4、5期。
[36]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商务印书馆1945年渝第三版,第37页。
[37]李嘉言,中国古典文学第一分册,开封师范学院语文系古典文学教研室1957编,第二部分,第84页。
[38]李嘉言,离骚疏证,据其子提供遗稿(手定本)择录。
[39]郭沫若,闻一多全集序,开明书店1948年版,第一页。
[40]梁实秋,赞成部世界粹术审议会审评李嘉言《金碧文论》的审评意见,1932年12月13日。
[41]李嘉言,《离骚》丛说,河南示范大学学报,1982 年第五期。
[42]周建忠《〈离骚〉题义解说类览及反想》(文史哲,1990年第6期)一文对《离骚》题意流衍解读甚详,可参。
[43]郭维森著,屈原评传,南京大学出书社1998年版,第106页。
[44]李嘉言,楚辞疏证,据其子提供遗稿(手稿本)择录。
[45]袁珂,山海经校注,上海古籍出书社1980年版,第313页。
[46]赵逵夫,囊括杂体、功在诠别—屈赋时势上的剿袭问题新探,贵州社会科学1986年第10期。
[47]周建忠《〈哀郢〉作意商量史略》(见《中州学刊》,2001年第1期)一文对《哀郢》意旨商量地演进讲述颇详,可参。
[48]周建忠《〈离骚〉求女商量史略》(《楚辞考论》,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200~208页)一文对“求女”意旨的综辑甚详,可参。
[49]李嘉言,离骚简释,据其子提供遗稿(抄录本)择录,见《离骚》“何所独无芳草兮”句注。
[50]陈寅恪,中国形而上学史审查答复·陈寅恪先生全集,里仁书局1979年版,第1361页。
[51]李嘉言,离骚简释(抄录本),据其子提供遗稿择录。
[52]李嘉言,屈赋选注(手稿本),据其子提供遗稿择录。
[53]李嘉言,中国古典文学(第一分册),开封师院语文系古典文学教研室1957年编,第84页。
[54]赵逵夫,《天问》的作时、主题与创作动机,西北师大学报,2000年第37卷第1期。
[55]案李氏商量中凸显的这一商量特色亦可从《为贾岛事答岑仲勉先生》、《再谈白居易“卒章显志”—答霍松林先生》、《对于一些问题的商榷》、《对于一些问题的商榷》等文中得以窥视。
[56]周建忠师著,楚辞考论,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234页。
[57]郭沫若著,屈原商量,群益出书社1950年第三版,第192页。
[58]案李氏“离骚”即“离别蒲骚”之论,1946年《文史杂志》、《离骚疏证》(四十年代支配始撰,几经修改)、《离骚简释》(五十年代初)持论齐同,惟《屈赋选注》(文革受残害中)一书持论与前文不类,其曰:“《离骚》题义,向来说者纷岐。王逸说:‘离,别也;骚,愁也。’义较确。本篇曰:‘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通篇齐言别愁,是其内证。……(《九辩》)其末章云:‘愿赐不肖之躯而辞别兮,放游志乎云中。’是其干证。”需要指出的是,李氏《离骚》题义解读中的这一反复与本文所论“渐入佳境的文本探奥”并不矛盾,要之,《屈赋选注》所论或有其现实性,盖文革之中,李氏惨遭残害,是其所感,或同于王逸所云“遭忧”之意。另李氏教学时所编课本(如《中国古典文学》第一分册等),勤勉轻易性与普适性,故其字词注析,较之前解,亦有不雅点不同者,但这里亦不作探讨。
[59]李嘉言,治学步调的意见,行素,1934年8月10日。
[60]李嘉言(家雁),楚辞溯源,清华周刊,1933年第39卷第11、12期。
[61]李嘉言,中国古典文学(第一分册),1957年开封师院语文系古典文学教研室编,第84页。
[62]李嘉言,离骚简释(抄录本),据其子提供其父遗稿择录。
[63]闻一多著,楚辞斠补,国民文籍出书社1942年印行,第4~5页。
[64]李嘉言,离骚疏证,据其子提供遗稿(手定本)择录。
[65]李嘉言,离骚三解,据其子提供遗稿择录。案是文夹附于《楚辞疏证》首页,纸张与他页不类,当为李氏前期所撰,或与《九歌三问》同期。李氏是论,后已改之,其《离骚简释》曰:“众女即上文之党东说念主,此以蛾眉善淫譬,故用众女、蛾眉谓女子条理漂亮也(蚕蛾发细,长而曲,以喻眉,成为好意思东说念主之代词)。”《离骚疏证》、《屈赋选注》等书所论与此略同。故此例亦可佐本文李氏“渐入佳境的文本探奥”之论。
[66]李嘉言,屈赋选注,据其子提供遗著(手稿本)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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